福建尤溪：因地制宜 多元定制

　　只要每辆车每个月有100元的利润，我们就能长久运行下去。

　　文/刘永涛

　　从福州到尤溪县，坐动车只要50多分钟，虽然距离省会不远，却是福建有名的山区大县。据统计，尤溪县总人口约43万人，全境面积3463平方公里，其中山地和丘陵占93%。公路总里程达2581.92公里，位居福建省县级第一位，其中县道与乡村道路占84.14%。

　　就是这样一个特点鲜明的山区县，在2011年9月召开的全国城乡道路客运一体化发展现场会上，尤溪作为全国2个先进县之一、城乡客运一体化多元化发展模式的代表作了典型发言。

　　尤溪的“村村通”2009年启动，当年9月，福建省交通运输厅、发改委、财政厅等部门联合下发《福建省关于加快农村客运发展的指导意见》，尤溪县、永安市、长汀县、永泰县被列为“村村通”试点县。当时尤溪全县250个行政村已通车204个村，通车率81.6%;未通班车46个村，总里程354.766公里。

　　分片区包干经营

　　为了规范城乡道路客运市场，整合经营资源，尤溪交通运管部门制定了以乡镇客运站为依托，城乡客运“资源整合、片区包干、以长补短、以好补差”的经营模式，通过冷热线路互补搭配，均衡资源，将全县15个乡镇划分成4个客运区域，每个区域的经营权采用招投标方式确定，由县内4家客运公司统筹运营，分片包干完成46个未通客车建制村的通车任务。

　　具体来说，就是围绕乡镇客运站，经营主体确定为过去运营主要客运班线的公司，经营区域则由该站发往沿海、地市级城市的市际、县际班线与农村客运班线相捆绑来划定。中标的4家公司中，福建闽通长运股份有限公司尤溪分公司(以下简称“闽通尤溪分公司”)规模最大，目前共有客车153台，经营区域为7个乡镇124个行政村，三明市环宇汽车运输公司尤溪分公司(以下简称“环宇尤溪分公司”)5个乡镇74个行政村，顺发公司2个乡镇43个行政村，沈兴公司1个乡镇9个行政村。2014年11月，尤溪进行公交国有化改革，沈兴公司的车辆与经营区域一并划归闽通尤溪分公司。

　　农村客运具有很强的社会公益属性，特别是很多山区偏远线路，如果纯市场化运作，想要持续运营几乎没有可能。

　　在尤溪被列为“村村通”试点的几年间，政府对农村客运的财政补助逐年到位，不仅省政府有补助，省交通运输厅也有专项补助。2010—2012年间，农村客运补助包括农村客运站与客运车辆运营补助、燃油补助共三大块，仅闽通尤溪分公司每年收到的补助总额就超过100万元，2012年最高达到近120万元。

　　2008年4月，尤溪县人民政府印发《尤溪县扶持交通运输业发展实施方案》中，在2008—2010年对农村客运线路及车辆实施扶持政策：一是道路客运公司上缴的农村客运营运税收中，属县财政所得部分的30%预算返还给公司，20%预算返还给相关乡镇，用于扶持农村客运发展和农村客运管理。二是免征农村客车工商行政管理费。三是免征农村客运车辆的客运附加费及养路费。四是免征农村客运车辆的运管费。五是免征因进城安检的农村客运车辆通行费。

　　尤溪还把实现农村客运“村村通”工作列为“为民办实事”项目，在县财政十分困难的情况下，投入配套资金500多万元对相关建设进行补助，并将省、市、县农村客运运营补贴资金统一打包，其中20%用于已通车建制村的运营成本补贴，30%用于未通车建制村的开通补贴，20%用于新增客运班车的购车补贴，20%用于城乡道路客运运营成本补贴与科技化建设，10%用于年终考核奖励。

　　灵活多样的方式

　　解决了农村客运班线的经营模式问题，接下来的挑战则是，如何让班线开得通且留得住。

　　尤溪“八山一水一分田”，很多村的年轻人外出打工，学生到外地上学，“空壳村”情况相当普遍。随着城镇化建设提速，有些村实施了整体搬迁，这对于开行农村客运线路带来较大挑战。

　　2009年“村村通”项目开通时，闽通尤溪分公司负责的区域尚有25个行政村未通车。为了尽快实现“村村通”，闽通尤溪分公司经理黄宗汉与尤溪主管部门负责人专门下乡跑村，调研人口数量、通行条件、线路里程、出行时间安排等。黄宗汉说，“我们希望以最小的代价，把未通车的行政村给连起来。”

　　具体的做法是：不拘形式，因地制宜，因需而生，为农民出行量身定制，提供多样化选择。一是每日班车，在人口数量多、客流量较大的班线，开展定车定线的常态化运营;二是过夜班车，为满足农民早出晚归的习惯性乘车需求，在位置相对偏远、人员不够集中的班线，车辆进村过夜，次日早晨再发往县城;三是圩日班车，逢赶集‘圩日’，专门开行客运班车;四是周末班车，逢周末出行高峰开行;五是预约班车，在人口特别稀少的村落，在村口醒目位置张贴联系电话等信息，根据村民们的预约请求提供服务。

　　尤溪的地理特点是东西狭长走向，人口居住区呈带状分布，从县城到东边最远的行政村长达90多公里，西边则是60多公里。线路客流量少，位置偏远，就一辆车跑多条线路，串起好几个村;同时在通车里程允许的范围内，延伸线路;还根据人口数量和村民需求，采取循环运营、滚动发车、预约服务等模式，以尽可能降低空驶率。

　　通过这些灵活多样的方式，2010年底，尤溪实现了全县 250个行政村100%通客车的目标，成为福建省首个实现客运“村村通”的县。目前，尤溪共有城乡道路客运班车80辆总计1520座，开通城乡道路客运线路125条，其中进村过夜班车线路41条，每日班车线路42条，周末班车线路21条，圩日班车线路18条，预约班车线路3条，基本满足了全县30多万农民“出门就能坐客车”的出行需求。闽通尤溪分公司经营的尤溪汽车站每天发往县内农村客运150多班，日平均运输旅客1600多人，全县年平均客运量达260万人次、客运周转量1.6亿人公里左右。

　　闽通尤溪分公司城乡客运主要有四种运营模式：一是公车公营;二是企业让出一部分股权，线路经营者参股，利益捆绑;三是公司与线路经营者约定好，相应周期内上交给公司固定的管理费用，类似于承包经营;四是车辆统一由公司购买，线路经营者只需承担变动费用。第四种是农村客运的主要经营模式。

　　呼吁集约化经营

　　虽然形式不断创新，但尤溪县城乡客运的形势并不乐观。

　　以闽通尤溪分公司为例，目前该公司运营部分农村客运班线甚至可以用“步履维艰”来形容。最大的冲击来自动车的开通，“尤溪通动车之前，每年除了养活400多名员工外，还能有400万—500万元的利润，去年却亏损了30多万元。” 黄宗汉说，此前，尤溪到厦门、福州等班线的效益都非常好，但是动车开通后，原来的近40个班次逐渐减至2个班次，且上座率长期处于低位。

　　加上近年来，地方政府的财政收入减少，对农村客运的补贴也不能及时到位。从2013年起，尤溪除对农村客运车辆继续燃油补助外，农村客运车辆运营补助已经停止。许多农村客运班线除节假日、学生放假等高峰期之外，常常放空、收不抵支。甚至有3个行政村由于人口流失严重，原来所开行的农村客运班线运行3个月便亏损3.5万元，只能无奈停开。从尤溪县城到人口较多的新阳镇开通了城乡公交线路，加密了班次，降低了票价，但经营压力也较大。除开车辆折旧、保险，有时连燃油、维护保养费用也入不敷出。

　　但城乡客运一体化是必然趋势，企业也必须“自救”。

　　闽通尤溪分公司一方面通过线路整合，将毗邻线路串起来，原来需要3辆车的线路，通过调整，现在1、2辆车就可以跑完。另一方面，过夜班车夜里停靠成本高，也逐步减少，在不影响农民出行的前提下将一些班线的班次缩减。此外，积极开展多元化经营，通过旅游、物流、维修厂、出租车等业务的收益，来填补农村客运经营的缺口。“随着2017年厦(门)沙(县)高速公路通车，尤溪到三明、沙县的时间会大幅缩短，特别是到厦门等地的时间将缩短至2个半小时左右，这些班线有可能成为新的黄金班线，对公司经营将带来改善。企业有了效益，就可以拿出钱来扶持农村客运发展。农村客运班车扣除驾驶员工资、燃料费和折旧成本，只要每辆车每个月有100元的利润，我们就能长久运行下去。”黄宗汉对城乡客运一体化仍然充满期待和信心。

　　2014年1月，福建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印发《城乡基础设施提升行动计划实施方案(2014—2015年)》，尤溪的城乡客运一体化进程或将再进一步。

　　而对于城乡客运一体化未来的发展，黄宗汉呼吁：农村客运也应走集约化经营的路子，通过一定方式的资产重组、实施国有化经营。同时，在人口数量多、客流量较大的班线，特别是对超速超载比较集中与频繁的班线，试点成立客运专线，定车定线、滚动发班，采取统一车型、统一售票、统一调派、统一管理的方式，进一步推进城乡客运一体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