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振乾：看看肃宁的公交车

　　“又到供暖季，茫茫大雾起。”话说这雾霾天儿啊，时好时坏，明明天上太阳高照，偏偏远处的事物仿佛若隐若现地藏在烟雾里。街道上洒水车来回地折腾洒水，架着大炮喷雾，像极了电影里穿行林海雪原的小火车，嘟嘟的吐着白气儿，可天上依旧是灰腾腾的一片。

　　陈大嘴办了张公交卡，把自己的车往家里一放，积极地响应了国家的号召，低碳出行，绿色环保。坐一次车才花九毛钱。虽然时间比开车要长，可也松心不少。小县城里的违章拍摄可不是闹着玩儿的，高清的，一拍一个准儿。多年的老司机也有栽过跟斗的。在公交车上可以轻松惬意地塞上耳机听听歌，走走神儿，还能隔着车窗看看外面的街景。尤其是喝点小酒儿，这坐公交车就成了不二之选呐。

　　由于闹疫情，上车佩戴口罩测体温，看着司机师傅蒙着面伸过来的体温枪，大嘴心里一阵胆儿虚，担心真会走了火儿。虽然坐车的程序麻烦了一些，可是车上的人很少，经常是三两个人，甚至有的时候车上就自己一个人，成了自己的专车。

　　前几年县里也搞过一期公交车，车身短不说，上下车的车门也窄，车窗小，车内装饰老旧，压气，憋闷，机油混合着汗味儿，让人感到浑身不舒服。现在这新的一批车可是不错，纯电动，车窗又大，座椅、地板、扶手锃明瓦亮。车内空间大，豁亮，干净，司机一脚加电“嗡儿……”这么大的块头儿竟然没啥音儿。跑起来还“嗖嗖”滴。

　　开车的司机是最让陈大嘴羡慕的，陈大嘴有C本，开个小车还挤手夹脚的。看看人家这有A本的，开着这大家伙，手里扒拉着磨盘大小的方向盘，左拐右转，玩儿得这个溜当。陈大嘴对一个光头司机印象深刻，那位老兄开车动作纯熟，利索得让人眼花缭乱，有一次光头司机一个急刹车，大嘴立足不稳，从后门一路踉跄跑到了前门。司机冲着车前面的电三轮嘴里嘟囔了几句，朝着大嘴抱歉一笑说：“这电三轮胡开乱开，扰乱交通，忒腻歪人。”大嘴只好悻悻地抱着杆子多加小心了。

　　公交车免费的那段时间，乘坐公交车的人猛的剧增，以前的车里稀稀拉拉地坐着两三个，现在能有个座位就阿弥陀佛了。往往稀缺的东西人们都得占着便宜，不沾沾光好像亏了什么。从北辰到安宁一站地，有两位老太太，收费的时候没见过她们的影，免费了她们俩每天必坐。手提着个小包包，里面装着水杯，看样子是听课领鸡蛋、领盐的积极分子。有溜达闲逛的人在站牌下面站着，司机见有人等车，赶紧靠边，打开车门，这底下的老兄依然老神在在，双手插兜，斜着眼望着树杈子。原来人家根本不是等车的。司机等半天也不见那人上车，气得直晃脑袋。搁谁也生气啊，您在哪歇脚不行啊，非得搁这？用那光头司机的话说：“忒腻歪人！”

　　小学生是最遵守公共规则的人群，一个三实验的小丫头背上背着个书包，手里拎着一个垃圾袋，垃圾袋掉出了一片纸，那小女孩忙捡起来装好。有个稍微上了年纪的人上车，小丫头站起来让座。这就是进步，是一种习惯，是一种素养。大嘴想起小时候在大城市坐公交给老人让座的时候，脸红脖子粗，怯怯的一副囧样，心里就好笑。

　　车里人少的时候，彼此之间陌生，大家安静地默默望着窗外，看着车外的人流、一晃而过的店铺。车子游走在车子的河流里，别有一番感觉。一旦有三三两两的组团上车，顿时车内就热闹起来。你说他说，说话声越来越大，大到仿佛要掀了顶子。司机拿起扩音喇叭一个劲儿地广播要求大家安静下来。

　　陈大嘴心里感慨啊，白岩松说，中国人有两张道德面孔，一张面对熟人，一张面对陌生人。这两张面孔反差极大，我们自己就仿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族群。面对熟人，我们大多有礼貌，懂得谦让，不仅不自私，反而很无私。朋友抢着买单能打起来，面对熟人时我们善解人意，尊老爱幼，言语温和，愿意忍让，甚至牺牲小我。如果从对待熟人的这张道德面孔来看，中国人绝对是世界上最有道德感的民族。可惜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我们的道德面孔是另外一张。我们开始变得自私，爱占各种便宜，排队加塞，开车乱并线，随地吐痰，乱扔杂物垃圾，情绪急躁。永远显得不耐烦，那张面对熟人朋友时可爱的中国人哪里去了？

　　车轮还是滚滚向前的，社会也是一样，不断地向前进步。将来，每个人都像那个拎着垃圾袋的小丫头一样，这个社会会变得不一样！